中国媒体博客
ChinaMediaBlog.com
从张爱玲到“怒放体”
媒体来源: 中国媒体博克

用Web2.0的视角来看张爱玲和凡客“怒放体”,别有趣味。
《商业价值》杂志 罗赟︱文
  张爱玲在加州去世的时候,也是秋天。18年过去了,她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文化的变迁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,而是一直保持热度,到了互联网时代,反而更受关注。一些学者把她归位跨越时代的“超文典”作家,也有人说她是神话。如果用Web2.0的视角来看“张爱玲现象”,会有一些不同的发现。

  “在普通人里寻找传奇”
  张爱玲在自己的第一本小说集《传奇》的扉页上写道:“书名叫《传奇》,目的是在传奇里面寻找普通人,在普通人里寻找传奇。” 在张爱玲的小说中,几乎没有惊天动地的人物,《倾城之恋》里的白流苏、《红玫瑰与白玫瑰》里的佟振保、《金锁记》里的曹七巧……尽是些再普通不过的人,那些故事多少都有些苍凉的感觉。即使《色·戒》里易先生这样顶厉害的人,咬咬牙铁了心做了决定,最后还是:“得一知己,死而无憾。他觉得她的影子会永远依傍他,安慰他。”在《自己的文章》里,张爱玲写道:“一般所说‘时代的纪念碑’那样的作品,我是写不出来的,也不打算尝试,因为现在似乎还没有这样集中的客观题材。我甚至只写些男女间的小事情,我的作品里没有战争,也没有革命。我以为,人在恋爱的时候,是比在战争或革命的时候更朴素,也更放肆的。”张爱玲没有所谓的政治立场,没有派系,因此在中国文学史上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席位。然而,又正是这个原因,让她在各个时代也都从不过时。
  从分布式的阿帕网建立的那个时刻开始,就奠定了网络社会的价值观,没有中心,只有个体。Web2.0时代的互联网应用,把这个价值观发挥到极致。每个人既是信息的发布者,也是信息的接收者,对于个体而言,他们自己就是世界的中心,就是全部。草根微不足道的,对于生活的点滴感触和零星智慧建构起了我们的现实和虚拟生活。他们不再默默无闻,即使不能称为传奇,但是此起彼伏也一直在闪耀。哈佛学者王德威在评价张爱玲的时候,说她是从“大历史”到“琐碎历史”时代,张爱玲并不是先知,也无法在20世纪40年代就预知Web2.0时代是如何书写世界的,只不过恰是这种碎片化的、反映人性基本面的契合,让她能够常青。

  “细节往往是和美畅快、引人入胜的”  
  张爱玲曾经这样议论《金瓶梅》和《红楼梦》:“只有在物质的细节上,它得到欢悦——仔仔细细开出整桌的菜单,毫无倦意,不为什么,就因为喜欢——细节往往是和美畅快、引人入胜的,而主题永远悲观,一切对于人生的笼统观察都指向虚无。”
  张爱玲对于细节的眷恋,在她的文字中十分常见,她不仅有《更衣记》这样书写中国时装史和《公寓生活记趣》这样记录现代公寓生活的散文,每篇小说里,对于女主角的穿衣打扮,也是异常讲究的。20世纪30年代的上海,是中国金融、贸易、娱乐和消费的中心,被称为“东方的巴黎”。这个城市的日常生活,在经历殖民扩张之后,有了西方都市文明的种种气息。主流话语之外,音乐、绘画、宗教、时装、美食等文化元素进入公众视野。在这样的背景下,张爱玲对于女性物质生活的描写,生动而具体。一共只有1.5万字的小说《色·戒》里描述的王佳芝第一次在易先生家打麻将就极费笔墨:“脸上淡妆,只有两片精工雕琢的薄嘴唇涂得亮汪汪的,娇红欲滴,云鬓蓬松往上扫,后发齐肩,光着手臂,电蓝水渍纹缎齐膝旗袍,小圆角衣领只半寸高,像洋服一样。领口一只别针,与碎钻镶蓝宝石的纽扣耳环成套。”她从来不吝惜显示她对于世俗情趣的偏爱,再加上后来大制作的电影将其生动化、影像化,把那些物质的、时尚的元素凸显出来,大众媒介再不断跟进,反复渲染,放大到极致,造就了一个消费符号张爱玲。
  人类媒介形态的发展,跟消费社会的发展是紧密相连的。到了Web2.0时代的中国,消费文化依然是这个时代的主流文化。在所有“晒”文化中,晒名牌、晒发烧、晒闲情逸致,是网友们极爱的事情。这也就不难理解,为什么张爱玲依然是这个时代的符号。人们追逐她的生活方式,追逐她所呈现的饱含物质细节的场景,用她来彰显自己对于西方文化的熟知和喜爱,对于独立的、自我的意识形态的支持。
  “诗人向她自己说话,被世人偷听了去”
  在《论写作》这篇散文里,张爱玲说:“诗人之写诗,纯粹出于自然,脑子里决不能有旁人的存在。”看看张爱玲的文体,看起来常常是一些独语式的“絮絮叨叨”,然而这些独语,这些看似孤岛的感触,又都放之四海皆准。像是《天才梦》中“生活就像一张华丽的袍,上面布满了跳蚤”;像是《花凋》中“笑,全世界便与你同声笑;哭,你便独自哭”;像是《一别一辈子》中“感情原来是这么脆弱的,经得起风雨,却经不起平凡”;像《十八春》(《半生缘》)中“对于30岁以后的人来说,十年八年不过是指缝间的事。而对于年轻人而言,三年五年就可以是一生一世” 于是,大家记住了那些敏感、孤傲、甚至尖锐刻薄的语言,记住了那些关于人生苍凉、虚无的情绪。
  Web2.0的时代盛行的文体,是留有再创作空间的文体。这些文体,大多是描写自己的感情、大多都细致、卑微到尘埃里,但是却能反映人性的本质,能在某一个点上击中大众的神经。于是网友们不遗余力地把它们挖出来,套到自己的生活里、情感里,去创作发挥。姑娘们在微博、QQ空间和微信朋友圈里时不时就要来一段“张氏独白”,无非是在自我表达罢了。
  说到这里,想起来这几天看到的凡客新上街的路牌广告,选取的角色是中国好声音的热议选手。在文体上,跟前几年流行的“凡客体”仍然是一个套路:用大段的、有节奏的、个人化的独白,表达自己的情绪。“爱网络,爱自由,爱晚起,爱夜间大排档,爱赛车;也爱59元的帆布鞋,我不是什么旗手,不是谁的代言,我是韩寒,我只代表我自己。我和你一样,我是凡客。”韩寒代言时的凡客体,是一种解构,让人们看到明星背后的平凡和光芒背后的自我;而好声音选手们代言的怒放体,则是一种建构,是正能量的延续,让人们看到普通人背后的不平凡,和对命运的期待。就像我最喜欢的这则“曾经多少次,我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是,所以,女儿,我是爸爸,是60岁还在摇滚的Simon,我要怒放的生命,我是凡客”。
  看起来,陈年的世界观和文学观,跟张爱玲多少有些相似之处。2007年9月,他在一本杂志的文艺副刊上写的专栏《不可声张的失身以及失败者》,写在电影《色 ·戒》上映之前,对张爱玲的小说原著进行了深刻的分析,他说:这里强调的人性或者人性的弱点,我想是张爱玲写《色·戒》以及李安拍这个故事的最基本的动因。而政治正确的写作和电影作品,照顾的只是大众的懒惰。

    原文链接:http://content.businessvalue.com.cn/post/14605.html

媒体来源:[文章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