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好对待下一代

何三畏

9月14日，河南商丘市柘城县第二高级中学，发生“抗议学校封校制度以及校内食堂、超市出售高价商品，上千名学生依次砸了食堂、超市、教室、西门、寝室设施，并围殴了一名学校主任”的事件。引号内是事件的一种叙述方式，大致概括了网络和当地学生在贴吧里的说法。校方也有说法，称事件由“个别学校在食堂38号窗口购买的米饭不可口”，而由与“商户发生了不愉快”所导致。这就证实了事件的引发点，确实在于学校的生活管理！

事发后，“县委县政府高度重视，立即成立了调查处理工作组驻进该校，调查了解事件真相，完善管理措施，提升饭菜质量”，县委“专门研究”的处理意见是，对学生的“冲动行为”予以“理解”，“合理要求予以支持”。同时，免去了校长和和分管食堂的副校长职务。这恐怕是目前所能期望的最好的收拾办法了。起码，它没有拂逆事局，比甘肃张家川县，学生质疑了公安局的工作，就立刻刑拘，那是本质不同。然后，从顺着官方这个角度，也可以去理解事件的真相。

报道中引用校方纪检书记的话，把食堂“38号窗口”称为“商户”，这就是理解这个事件的窗口。这是当前各地学校通常的“管理模式”：学校把食堂和超市发包给商户，商户向校方缴纳“管理费”，然后向学生经营，成为一个商业特区，工商，检疫，税务，都被关在大门外。不难想像，这和学生吃到“不可口”的饭菜，买到比校外贵的，以及不卫生不安全的食物和用品之间，有一种符合逻辑的联系。

近年各地学校经常暴发的食物和卫生安全事故。但是，我想还应该有慢性的隐性的事故潜伏下来。克扣份量那是表面上的，不用说了。最主要的是，你凭什么要求那些承包商户不给学生吃陈化粮，不使用种种不安全的原料。学校还从他们手上拿钱呢，凭什么管它，凭什么管得了它？笔者不只一次听到家长说，看到学校食堂到菜市场采购，专买便宜的肉和下脚的菜。这令家长感到很是惊恐。当然，学校动辄几千人，采购量大，应该有专门的渠道，到集市那只是偶尔。

我们的政府有管理“封闭式食堂”的丰富经验。党政机关一般有封闭式食堂，不计成本地运行。甚至某些看起来不那么核心的机关，也有接近免费的午餐。教育局机关也有食堂。教师往往也是小灶，而不跟学生一起吃大食堂！承包商往往用小灶讨好教师和学校领导。柘城县委要“完善管理措施，提升饭菜质量”的说法，非常有意思：“管理措施”确实直接关系到“饭菜质量”；从它们“完善”过后的新的管理措施，就可以预见中学生们即将享受到的饭菜质量。

为什么我们的“管理智慧”和财政福利不能惠及下一代？这是因为不负责任，对下一代不负责任。一位八十多岁长者，在旧社会当学生，新社会当老师，他经常感叹：赚学生的钱，亏学生身体，不好啊！危害了学生体质，这是慢性的隐性发着的祸害。学生从小被迫服从弱肉强食的规则，积郁在心的不满，非常有害。但不要以为，“亏待”下一代的“不好”，都要等待多年后才能表现出来。不是的，他们现在就不满，现在就在表达。柘城二高的事件就是一个比较典型的例证。

不是一直说教育是“头等大事”么，不是一直说孩子是“祖国的未来”么？现在，地方政府已经把自己定位在发展经济，招商引资，修桥铺路，卖地盖楼等“重要任务”上，有没有可能改变一下思路，有没有可能在全国的基层寄宿学校（大城市的重点中学已经另有一套），按照柘城县委的提法，来一次“完善管理措施，提升饭菜质量”的“运动”？只要你有心改变现状；只要你不想在食物上赚学生的钱；只要你真正爱学生，真正负责任，为良心负责，为现在负责，为未来负责；只要你把学生食堂按机关食堂办……具体的措施马上就会有！（2013-9-22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