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艰难获得独立物种地位，繁衍实验接连落败
拯救“超级大鳖”


曾经饲养于上海动物园的一只斑鳖

兴化出现大鳖，在网络江湖上引起不小的风浪，把人们的目光引向“鳖”这种相当另类的动物。仔细看看，我们发现非常低调的鳖类中不但有着世界上最珍稀的动物品种，它本身也有很多有趣的地方可说。

误会
养在园中人不识

“鳖”是爬行纲龟鳖目鳖科动物的统称。区分鳖和龟很容易。龟具有坚硬的角质和骨质组成的甲壳，而鳖的甲壳只是比较厚的皮而已；龟的脑袋前头比较钝，而鳖则是又长又尖的。

现在，提到“鳖”，人们就会提到珍稀的斑鳖。斑鳖被认为是地球上最濒危的动物。目前世界范围内处于圈养条件下的斑鳖只有3只，其中一对目前在苏州动物园参与繁殖计划，剩下的那只则在越南河内的还剑湖公园。2008年4月，美国科学家在越南北部又新发现一只野生斑鳖，算上它目前已知的活斑鳖也只有4只。

不过，这里有一个很诡异的现象：虽然斑鳖极度珍稀，但在我国的《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》上却找不到它的名字。吕顺清说，这是因为该名录制定于1988 年，那时还未确定斑鳖是独立的物种。吕顺清告诉记者，斑鳖是在1873年首次被英国生物学家格雷（J.E.Gray）发现并命名的，但当时并未获得广泛承认。在之后的100多年时间里，斑鳖大都被错认为是鼋。而在《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》上，鼋被列为一级保护动物。混淆的原因是斑鳖和鼋都很大，人们自然会看到大鳖都叫“鼋”。到了上世纪90年代，斑鳖才终于被确认为独立物种。中国濒危物种科学委员会主任助理曾岩表示，《濒临绝种野生动植物国际贸易公约》（CITES）中已经把斑鳖列入，世界自然保护联盟（IUCN）的红色名录里也有斑鳖。曾岩说，CITES有法律效益，它禁止了斑鳖的国际贸易，但它在国内却没受到《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》的保护，说明该名录急需更新。


很长时间以来，斑鳖一直被误认为是鼋

那么，斑鳖和鼋有什么区别呢？吕顺清说，鼋几乎没有吻突，斑鳖则有一点吻突；鼋的腹部有4个胼胝体，斑鳖只有2个；斑鳖头部有黄色网纹，这也是它名字的由来，而鼋没有；“鼋”的名字可能来自于它圆圆的甲壳，但斑鳖的甲壳是长圆形的。

知道了斑鳖和鼋是两种动物之后，不少人“悔青了肠”，因为很多动物管理员发现，自己所在的动物园就曾经饲养过斑鳖。铭杜勒（Minh Duc Le）等人在2009年召开的第一届越南国际两爬研讨会上发布的《极危鳖类的基因变异性》（Genetic Variability of the Critically Endangered Softshell ）一文提及，1995 年苏州动物园有一只斑鳖被石头砸死，后做成了标本。北京动物园的一位工作人员也告诉记者，他们曾经养着一只“鼋”，2005年死亡后连标本都没留下。后来才通过照片比对发现是一只斑鳖。

分类
斑鳖亲戚在伊拉克

不过，现在斑鳖的分类学地位仍未完全确定，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斑鳖的标本数量太少。而前述《极危鳖类的基因变异性》一文则把斑鳖列为一个属。这个属里除了斑鳖（Rafetus swinhoei）还有生活在伊拉克的幼发拉底鳖（Rafetus euphraticus）。

为了解斑鳖属中个体之间的基因差异，铭杜勒等人从世界各地博物馆收集标本，采样品进行基因检测。龟类研究所（PCHP）曾经在中国和越南的博物馆里找过几次，发现了20个标本，大多已经有了几十年的历史。这些标本千奇百怪：其中包括博林动物园的一个软组织和内脏标本，它生前在柏林动物园生活了很多年，死后被做成标本，肚子里还有很多直径2厘米的蛋；一个在越南河内的骨骼标本，腹甲的位置被搞错了，很别扭地和其他骨头拼接在一起；一个是英国自然历史博物馆的正模标本……

检测结果发现，斑鳖和幼发拉底鳖有很大的区别，推断可能是因为5000到5500万年前，喜马拉雅山升起，隔断了斑鳖和幼发拉底鳖祖的联系。这最终使它们发展成两个物种。但是中国和越南的斑鳖基因差别不大，应当算是一个物种。

那么，现在斑鳖的命运如何呢？苏州动物园副主任陈大庆说，动物园曾经连续两年试图让“会师”于此的两只斑鳖交配繁殖，不过都失败了。现在动物园中的两只斑鳖正在冬眠，明年还将继续尝试。那么能用人工方法让斑鳖繁殖后代吗？吕顺清说，人工繁殖是可行的，但存在一定危险性，现在没有必要——现在可能还存在一定数量的野生斑鳖，越南曾经发现野生斑鳖，而云南的红河等河流流向越南，所以云南也可能有野生斑鳖。研究人员未来可能会就此展开野外调查。

寿命
因为老所以大

斑鳖出名，一靠数量少，二靠体形大。斑鳖的身长可超过1米，体重可超过100千克。那么，其他的鳖也能长这么大吗？吕顺清说，鼋、小头鳖、孔雀鳖、佛罗里达鳖都可以长得很大，其次是山瑞鳖。我们一般吃的“甲鱼”，也就是中华鳖不会长得很大，一般人工饲养到800克左右就上市了，一两千克就算很大了，野生个体也很少超过5千克。所以市场上卖的几十千克的大鳖肯定不是中华鳖。沙鳖、小鳖也属于长不太大的品种。综合各种标本判断，斑鳖很可能是鳖类中最大的。

那么，鳖为什么能长到那么大呢？吕顺清说，这是因为像鳖这样的变温动物和人类不一样。它们在性成熟之后仍然会生长，只是长得比较慢而已。所以岁数特别大的鳖往往长得也特别大。那么，为什么鳖那么长寿呢？吕顺清说，龟鳖类动物新陈代谢缓慢，运动速度不快。在漫长的冬眠期里，鳖甚至能一天只呼吸几次。虽然俗语说“千年王八万年龟”，但其实龟鳖都活不到千年。龟类年龄超过200岁的可能性已经不大，而鳖的年龄能超过100岁就不错了。

那么，如何判断鳖的年龄呢？吕顺清说，判断龟的年龄相对容易，因龟壳上会像树一样留下年轮。但鳖只有胶质软甲，上面没有年轮。所以判断鳖的年龄只能通过饲养纪录，以及它的体形大小推断。比如说现在苏州动物园的两只斑鳖，就是根据它们开始入园的时候的大小推断一个初始年龄，然后再加上在园中饲养时间得到的年龄数字。因此我们现在说这两只斑鳖公的有100多岁，母的有80多岁；而兴化大鳖的年龄，就很难判断了，只能说应当超过10岁，再往上就不太清楚了。

萌宠
小时可爱大了难办

像鼋、斑鳖这样巨大的鳖需要很大的活动空间。为保护鼋，中国专门设立了几个自然保护区，比如瓯江鼋自然保护区、云南元江自然保护区等等。这些地方足够大，能够给鼋这样的动物提供足够的生存空间。鳖类在自然环境中主要吃鱼虾、螺蛳之类的小动物，有时候会从水下突袭抓鸟吃。它没有牙，吃东西都是整个吞下去。在太湖，斑鳖处于食物链最顶端，不过太湖已经有50年没发现斑鳖了。

乔轶伦说，鳖非常适应水下生活，它在水底淤泥里冬眠，它能用腋窝直接从水中吸收氧气，坚持很长时间。一般情况下，鳖也能在水下两三个小时不呼吸。鳖的皮肤软，对水质要求高，容易受到微生物袭扰，沙子可能对皮肤起到了一定的保护作用。所以，保护水质对保护珍贵的斑鳖、鼋、山瑞鳖起到了关键作用。

虽然鳖类往往长得很大，但它们都是从小可爱长起来的。乔轶伦说， “王八苗”在宠物市场常见，它就是铜钱大的小中华鳖，长得很“萌”。不过长大了也会成为外表欠奉的“王八”。一般来说，中华鳖在一年左右的时候能长到手心那么大。如果让它处在狭小的空间，低温环境，少喂食，可以推迟它长大，不过这样有虐待动物的嫌疑，并不值得推荐。孔雀鳖、佛罗里达鳖小时候长得相当艳丽，不过它们会长得很大，放生了会造成外来物种入侵，也不适合做宠物饲养。


宠物市场上可以见到白化的红眼鳖

不过也有人不死心，想让中华鳖在提供肉食之外再起点别的作用。就像金鱼和鸽子一样，鳖也有人工繁育的奇异品种，比如白化红眼鳖、白化黑眼鳖等，还有一种“黑白花”鳖，壳上有黑白相间的花纹，猛一看还以为水里游着个小奶牛呢。

新知专题采写/本报记者 刘铮
本版图片均由乔轶伦提供
本专题感谢：
吕顺清（国际野生生物保护学会中国爬行类官员）
李丕鹏（中国野生动物保护协会养殖委、爬行动物专业委员会主任）
曾岩（中国濒危物种科学委员会主任助理）
乔轶伦（北京动物园两栖爬行馆工作人员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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